浓浓小山丘,披青青草色,被风时而轻柔地抚摸,时而欢快地戏耍,一片盎然生机。
这是春游的好时节。竹生的学校周末要组织一次春游,她兴致跑回家,和妈妈商量。 竹生小时候大部分时间和妈妈一起生活上学,帮照顾家里,是妈妈的小帮手。妈妈除照顾家里,还有农活要干,一人之力,把腰酸背疼都一齐扛下。
「妈妈,周末学校春游,需要十块钱,可以给我去吗?」竹生睁亮眼,满心期待妈妈肯定的答复。
一天的农作劳累,妈妈都没什么力气说话,傍晚来临,已经披满一身的疲惫,今日心情也不怎么好,因为种的那块菜地,被小鸡给馋食了。「不行,这周家里的饭桌,请了木匠来修,我白天要出门,你就在家里帮忙看家。」竹生一听,泄掉半边天的气,心里想,这个也不是什么大事情,为什么不可以让我去。
竹生越想越不开心,心里一直惦记着的春游,一年只一次。相比秋游,她更喜欢春游,在这时候,满山的青山绿,花儿钻出花苞来,柳树是黄绿翠嫩叶,小燕子绕空灵动地飞来飞去,一切都那么生机勃勃,有新意。她依稀记得,去年和同学们在郊外时,搭小架一起烤红薯吃,野外置办的东西,味道总比家里的多一份浓厚,吃起来有种特别的满足感。这次如若不能去,就得再等个365天,好长好长——此时,脑子里忽闪过和小伙伴老鹰捉小鸡的画面。
她垂丧着头,心里很失落,也憋着口气。晚上准备晚饭,在炒菜的时候,锅里的菜籽油刚倒进去,就直接把菜顺着一起送进锅里,在一旁的妈妈,气急,比锅里的油还火光,大声呵斥起来,「这菜还怎么吃!」妈妈身体疲累,顾不了那么多,顺手拎上旁边的棍子试要打来,竹生是从来没见她这么凶过。自此,这也是仅有的一次。
竹生见情况不妙,赶忙快手先出门外,往田野上跑,那时天空昏黄,还有夜幕降临带来的雾气,夹杂着些凉丝气息。她也不想跑太远,步子就慢下来,在被追到的那一刹,她双手挡着自己的脸,知道那是会打疼的地方。妈妈赶上前来,手拿着棍,就直往屁股上贴,在棍下落前,空中弧线刻意收紧,最后只给出三分力,弹弹皮肉而已,可竹生像是挨打很疼的样子,立刻哇哇大哭起来。妈妈撒完气,扔掉手中棍子,朝屋方向走去,留下竹生一人。竹生瘫坐在田埂上许久,开始留有几滴眼泪,到后面没有眼泪,头顶着月亮,晚上八点,偌大的天空与没有划线的田地,它们就是那么固执地互瞪着对方,孤寂感的回荡声来回飘浮。她开始还是哭得厉害,后面没了泪水,只是抽泣,抽动着身体,旁边一只青蛙陪着她,它呱一声,她耸拉一下,直到没力气。不知过了多久,她爬起来,才一拐一拐地回了家。
走进屋子,桌上用碗盖着的饭菜,还有点微热,妈妈已经洗完进了卧室。竹生「哭」得虚脱,一口气,扒拉扒拉把剩饭都吃个光,抹抹嘴,收拾好,准备去自己房间写作业。路过卧室,暗黄的光,从门缝里钻出来,那头传来微弱的暧暧声,和身体艰难转侧的摩擦声,一声,一声,竹生的心跟着往下沉。她继续向前走去她的房间,端坐下来写作业,那个声音缠绕在她背后,写几句,又放下,死盯着纸笔,脑袋泛白,又握上笔,继续沙沙写着。过半小时,起身去洗手间,路过卧室的门,这时只听到很重的呼气声,她想推房门进去看看情况,但那只手始终没能抬起来。后面再去洗手间,那灯已熄灭,只听到翻来覆去的身体与床席摩擦的声音。
第二天早上起来,竹生看见桌上放着十块钱。